夜阑听雨原创美文 [复制链接]

杏林分香/文

听，雨没来由地说来就来了，在夜阑人静的黄昏，在天空似要抓住的一点微微的亮光中，轻轻悄悄地来了，不是很密，三三两两的，不仔细听，觉察不到。窗外的沿上有了点点滴滴的湿，一个圆一个圆染了似的，颜色加深，面积越来越大。滴滴嗒嗒开始有声音响起，屋子里面的人才感知到雨来了。这样的夜雨说不上在哪一天，哪个季节就出现了，滴在阶上的清响伴随着夜幕一寸一寸地拉向天明。一年四季中除了那个雪花轻趁步的冬季。大概都少不了这样的雨声。

不知为何，我喜欢在这样的夜晚，开着窗，亮一盏幽黄的小灯，隔着一帘朦胧听雨清晰地在外面上发出各种各样的清响，如夜阑的天空正缓缓地降下的梵乐。

这样的疏而缓的雨，不急不忙，不骄不躁，好像是按了一定的步调在有声有色地下落，每个音符都在奏有质量的乐音。清晰到每滴雨下落都能听出它的声音。滴到宽大的叶子上会溅起啪嗒啪嗒的闷响，那是叶子反弹于雨产生的。滴到檐下的台阶上，就有了些许冗长的恻响。滴到有水的缸瓮里，就有了溪水奔跑在山涧发出的叮咚叮咚的欢响。

我经常在雨夜怀着一腔柔情，听和风细雨在轻质的纱上筛漏下来，沙沙沙沙，簌簌地，静静地。些许的时间，恍惚信了是静穆的安神曲，听着听着在无知无觉中安然入眠。心里却暗含着一种恬淡的喜悦，梦里会有沾衣的杏花雨出现，天街上也会有润如酥的小草出现。也可以寄予第二天的清早去红湿的地方，看被压弯了的花重重叠叠覆盖满青城。

这样的夜阑听雨是让我带着一路的雨声在梦中行走的。

雨声也有着急的时候，如清溪小姑，开门白水，噼噼啪啪没有准备、不容喘息就砸了下来，好似误了什么，不管态度失仪，衣冠不整，一个接一个往下砸，甚至觉得上一个还没落下来，下一个已经踉踉跄跄追跌似的紧跟下来，砸到了还没顾得着起来的身上，罗压着罗，一片吱哇狂喊，混杂错乱。我这时也会惊涛骇浪脚步没了原则般冲到窗前，手忙脚乱去掩那扇还没来得及关上的窗子，否则它就会一路喧嚣着冲进我的家来，弄得我的起居一片狼藉。这样的雨声让我也是跟着紧张不得安宁的，好像跟它抢战场似的。短兵相接通常是速战速决，用不了一会儿，它也就来去匆匆地消失在仲夏夜里。

秋霖，听起来是很雅乐的雨，淅淅沥沥的。在古代文人骚客眼里是缠人的，很容易与木叶萧萧的秋萎联系在一起。一声一声剪不断，理还乱地敲在人的心坎上。每一个声音的起落都如雨夜里的更漏，长夜漫漫，无休无止没有尽期。听雨的人在挨，雨外我们在看他们。如在谛听着恻恻的冷雨敲窗中，他们的一帘心事。这样的情绪在我的世界里，算是对一天流泉里每一个音符的凝神都白白地糟蹋了，我是在怨古人不懂欣赏或太过伤春悲秋吗？时过境迁，此情此景也。

我倒是在一场秋雨一场寒中觉出岁月更迭、阳去斗转的转换。更愿意在也无风雨也无晴的秋夜去雅赏“细响鸣林叶，圆文破沼萍”中雨落树叶发出的自然唱响，及一圈一圈的涟漪打乱了一池的浮萍。风霜雨雪，星云雷电，我只是在自然的风物景致中感受雨在黑夜里织出的音乐素锦，每一声都别样生动。